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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 扶桑树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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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铃般的笑声从姬颯身后传来,入耳的娇俏,扎心的冷。

「原来你们知道无根人了。唉,无根人是白眼狼,养不熟呀,你们还是太天真。」草央蹦跳着走进来,她穿着一身雪白,绕着脖子有一圈毛茸茸的白围巾,她笑咪咪地面向长老们作揖:「新年快乐,万事大吉。我也不和你们讨红包了,姬颯我先带走了呀!」

语毕草央才看向姬颯,眼神嫌弃:「你拆了我家,还搞得这副鬼样子。」

姬颯冷冷地看着草央:「你想怎样?」

「出去呀!难道你还想就地入土不成?」草央一派轻松,解开围巾一抖,围巾的一端就缠住姬颯的手腕:「怎么?还要我拉你才动吗?」

姬颯手一翻一扭想挣脱,发现这雪白可爱的围巾虽然柔软,却有着挣不脱的韧力。

草央柔柔地说:「不帮我就算了,坏我的事可不行。」

矮灵的人影纷乱摇曳,像是被风吹乱的黑色烛火,融合成一片黑影化进石壁上,然后抖落在地上成为一团移动的黑洞,很快流到姬颯脚下。

「来。」小黑的声音传来,姬颯还来不及反应,就发现自己在坠落。

重重叠叠矮灵身影如高速的电鑽,以旋转在地下鑽出了一个地洞,而姬颯就这样掉落,她没入地洞后,洞口瞬间被关上,切断那条缠着她手腕的围巾。

垂直无光的井,坠落的速度慢得像是没有地心引力,她并不害怕,只觉得奇妙,她想起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。

「这和你在水神社带走细细方法一样?」姬颯问。

「这比较深。」小黑答。

下降的角度从垂直渐渐平缓,姬颯感觉到他们转了个弯,然后她双脚落地,两旁的墙面上忽尔亮起灯来,细看才知道是黑影点燃了墙上的油灯。姬颯站直了身子,凭藉光线发现自己在一条人工挖出来的地道里。

小黑的声音从她左边传来:「走这边。」

「这是哪里?」

「地道,通往中山楼后山。」

「你们挖的?」姬颯一面说一面急步跟上。

「不是,本来有。以前部落的。他们和我们不一样,和你们也不一样。」

「台湾,本来就是各式各样人的家。连我这么奇怪的都有,什么都不意外了。」姬颯轻声说。

「你不怪。只是少。我们也很少,少不奇怪。」小黑安慰。

这时长老发话了:「你从前面出去,扶桑树,如果你愿意,就可能找到。」

「前面我们不过去。」小黑犹豫了一下:「你自己小心。」

「谢谢。」姬颯看着十步之遥的洞口:「你们帮很大忙了。」

虽然在地下和矮灵一起她并不害怕,但走出地道迎来日光的感觉真好,她想起李晏庭,不知道他会不会还在原地等自己,要是被地煞找上他就惨了,于是她马上掏出手机打过去。

「我在停车场。」李晏庭说:「你没事吧?刚才一顿暴雨吓死人了,我下山滑倒好几次,摔到屁股裂四瓣。你在哪?」

「中山楼。」姬颯看着眼前的建筑物背面。

「你怎么过去的?你会飞吗?」李晏庭兴奋起来:「我们来接你!」

「不用。」姬颯想起随时会追上来的地煞:「很危险。」

「你机车都在这边,起码要带你回来拿车吧?」

姬颯想了想,也不反驳了:「那麻烦你姊了。」

李辰枋十万个不情愿地开到中山楼接姬颯,但在看到姬颯的瞬间也有了不忍之心。姬颯一身湿透的泥泞,鞋都没了,这疯妇模样哪怕是叫车,车都怕。

「弄脏你的车,对不起。」姬颯上车时仍警惕地左顾右盼,担心为这对姐弟带来麻烦。

「你出事了吧?」李晏庭急着递上纸巾。

「把我放回那个停车场。」姬颯快速地思考了一下,觉得现在回市区可能会给更多人带来麻烦,然后说:「你们快点走,越快越好,我不想连累你们。」

李辰枋一听,立马踩油门回小油坑,同时对李晏庭说:「你把你身上的外套换给她!东西都留在山上了,后座有果汁、汽水、矿泉水,你都拿去吧。」

姬颯想起初见李辰枋时,她也是准备了各式饮料在后座,看来是常备给客户的,这段缘分也是有趣,于是脸上有了笑意:「好。」

「哼,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」李辰枋也记得。

快到停车场,李晏庭还想叫姬颯一起下山,她只好说:「三番四次搞到你住院的地煞,正在追我,你们快走吧。

李晏庭脸色立刻转青,什么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,只把车上可以搜刮出来的饼乾和巧克力等零食放在自己外套里,一股脑塞给姬颯。

一到停车场,姬颯便看见刘雷站在自己机车旁边,在硫磺的烟气衬托下,他的长袍白发更显得仙气飘飘。

「追杀你的人?」李辰枋小声问。

「不是。」姬颯苦笑:「我师父。」

「那就好!你师父来帮你就好!」李辰枋松了口气,拋下姬颯又要受良心谴责,现在有人接手烫手山芋,再好不过。

姬颯换上李晏庭的外套,用原本的外套兜着饮料和零食下车,她最后说:「你没事不用找我,手机很快会没电的。」

李辰枋不等她继续说,一溜烟把车开走了。

「干嘛啦!我机车还没拿!」李晏庭抗议。

「你还敢骑车?你没听到有地煞?赶快先跑啦!等没事了我再带你回来拿。」

这是第几次拋下姬颯了?李晏庭自问,他发现自己似乎不配去追求这个女子,原来即是是追求,也有不配的时候。

刘雷一见姬颯就三步併两步到她身边,又塞了个红包到她口袋。

「地隐咒?」姬颯似笑非笑。

「拖延一点是一点。」刘雷无奈地摇头。

两人有默契地在公车亭里坐下,一时无话。

「地隐咒,是想防地煞还是矮灵?」姬颯问。

「没想到矮灵。」刘雷叹气:「你真闹腾,向阳花园都被你搞垮了,小祖宗气得跳脚。」

「我刚见她还笑咪咪的。」

「她越生气,笑得越灿烂。」

「喔。」姬颯不关心:「我要找扶桑树。」

「扶桑,变化万端,盖无常形,亦能分形为百身。」刘雷说:「海内十洲记里记载的。」

姬颯不顾痠软的腿,站了起来,俯视着刘雷的银白脑袋:「我要找扶桑,你帮我,还是草央?」

刘雷低头不语。

「踩着千万人的尸体长命百岁,很幸福吗?」姬颯冷声问。

「我这一生,害过人,没杀过人。」刘雷低低应道:「娥皇、孟婆、草央也是。」

「一干就要干大事,弄翻一个岛?」

「一百多年了,述禹走后我再不和人联系走动,就是怕不忍心。小祖宗只能用这头土牛报仇,她也苦呀。千万年了,女英跪在舜源峰前,要是我不赶牛车撞舜源峰,那还要再跪多少个千万年?」

「也不能以千万人无辜的性命危代价。」

「没有人是无辜的。地煞是所有人造的孽,是岛上所有人种下的因,我们只是把恶果引导到点上。」

「你只是想说服自己而已。陆沉的话,这笔人命帐还是算你们头上。」姬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:「你这么讨厌我救人,为什么想救我?」

「即使是我这样不知死活的人,哪怕你当我是坏人。」刘雷说:「我还是有心。有心,就有轻重,有些人入了自己的眼,就变得重要。你就当是缘份唄,我相中你当徒弟。我少小离家,师门比家门来得亲,你不信也无所谓了,我只盼着你承接舆师香火,传承下去。」

「你知道我怎么从404出来的吗?」姬颯问,脸上有点得意:「我想通了,我不愿成就帝王业,我不愿驯服土地,土地有灵,凭什么要舆师来驯?你活这么久,只是想赶牛车?这样的师门,我不稀罕。你说你反骨,但我看你对草央的样子,根本就是奴才!」

刘雷的脸色一阵青,向来笔挺精神的模样萎麋下来,有点老态龙钟:「前人若不抱着定胜天的意志,哪有今天的你我?自古没有征服、驯服、同化,哪来的文明?你看帝王是封建落伍,但哪怕羊群都有领头羊,领头错了吗?无人带头,怎样催化进步和改变?你看不起御者,但你连御者是什么都还不懂吧。也罢,我孤老一生,不懂带孩子也是命。你问扶桑,扶桑是传说的神木,但到底是不是树,也不好说。由地而生可通天的事物,不管是树还是山,都能成为天地人三界桥樑。有说扶桑树两两同根偶生,更相依倚。至于什么是两两同根偶生,这就让你自己悟去吧。为师话已到此。你走吧,一切尽看你造化。」

刘雷轻轻一挥手,一眼不多看,背对姬颯缓缓离开。

姬颯的心头微微一紧,刘雷话里满是失望,即使她告诫自己不需要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,还是忍不住难过。

必定是自己也错把师门当家门,对刘雷有了不切实际的依赖。她一面这么想,一面背对刘雷,朝小油坑火山喷气口走去。

走近硫磺味的蒸气带来丝丝暖意,她没有回头看,往这方向前进纯粹为了与刘雷背道而驰。但她很快领悟到,喷气口周边寸草不生,这对姬颯由草木中追索扶桑树毫无帮助。

山嵐渐浓包围着火山口蒸气,雨夹着风又落下,姬颯感觉到草央的杀意在逼近,看来是动了真怒,要除之而后快的气势。眼下连可以倚仗的树都没有,这光秃秃的绝境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吗?

姬颯脑中飘过无数思绪,想着还好李家姐弟走了,何太太不知是否安好?

草央在山嵐的包裹下,不疾不徐地来到她面前,身边还有化成姬颯母亲模样的地煞。

「你真没人性。」草央双手环胸,不怒自威:「像你这样能看着血亲在面前而无动于衷的人,怎能满口仁义道德。看来感生之人真都该成就大业,没人性太方便了。」草央微微抬手,风力瞬间变强,飞沙迷了姬颯的眼。

「既然你碍事,反正迟早都破戒杀生,让你成为第一人也无妨。」草央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,小手一个翻覆,旋风就把姬颯捲起离地。

姬颯看着草央,没有任何反击馀地,她的体力已经消耗近底线,没有战友,没有退路,那起码也要张大眼睛,亲眼看到自己被宰割的最后一刻。

旋风把姬颯层层托高,她明白这是要摔死自己的前奏。

睁大的眼睛开始乾涩,她看向化成她母亲的地煞,脸上浮起了笑,说:「我没有怪过妈。世界不是那么好,但能来一趟,比什么都好。辛苦了。你也不要怪自己。爱有很多种样子,不是每一种爱,都是欢天喜地。」

地煞怔怔地看着升高的姬颯,伸出手像是想拉住她,张开口像是要喊叫,然而在一片白茫茫中姬颯也看不清了。

旋风把姬颯捲到峰顶,姬颯静候着坠落的时候,一道闪电从七星山顶打亮白雾,姬颯平静地想,终章要来了,没想到还是斗不过千年帝女。

「阿颯力!阿颯力!」在坠落前,她隐约听见由地上何太太的呼喊,顺应地心引力往下掉时,却坠入一团毛茸茸皮毛中。

低头一看,竟是化成黑虎的玄子。

玄子载着她,轻快地跳回地上,草央板着脸木然地站在一旁,何太太急着跑向姬颯。

何太太一把抱住姬颯:「没事了,泰山府君知道了,孟婆不能犯杀戒。」

姬颯爬下玄子的背,心想难怪之前没看到牠,原来是真正的主人找牠回去了。

「什么杀戒,地煞都是人种下的因,与我何干?」虽然面前毫无一物,草央半仰着脸朝天狡辩:「姬颯是我一时衝动,吓吓她而已,并没有下杀手。」

闪电与天雷轮番落在草央眼前,她半步不让:「泰山府君收我于冥府,避过尧帝的搜查,逃过舜帝的利眼,许我新生,我始终不敢忘。而我长生所求,岂是想名列仙班?我所求不过是还我母族于史书,让女英解脱,将假史拨乱反正,将尧舜真面目揭示于天下。」

「根本没人在乎尧舜的真面目。」姬颯说,草央看都不看她一眼,但姬颯也不在意:「你母族隐没,但不代表不存在,必然有血脉流传。」

「你知道煞气是什么?」草央冷笑:「枉死的、心有不甘的、不肯放弃的和你妈一样,他们的共通点就是不肯喝孟婆汤。这样的执念埋在土里,以为眼不见为净,只会让怨气无尽生长,这就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地煞。我懂地煞,因为孟婆本人就是第一个不愿意喝孟婆汤的!泰山府君以为让我放下的最好办法,莫过于遗忘。可笑吧!为了不喝那碗汤,我便为所有亡魂备汤。但娥皇不敢忘,我要是忘了我是谁,忘了我从哪里来,忘了天长地久的仇恨,倘若求简单的快乐,喝下那碗汤,投胎转世,那唯一的真实,就不存在了。我,是最后一道防线,是正名的最后一个机会。」

姬颯看向那地煞,表情由迷惑变成惊讶。

「怎么?现在才认出来?哈哈哈哈!真可笑!不然你以为我能变出你母亲模样?自然是我将你母亲怨魂融入北门地煞中,才有此模样。哈哈哈哈,看!能成大事的人,就是要连自己亲妈都不认,我甘拜下风。」

何太太轻扯姬颯的手:「是真的,这趟我下头都问清楚了,但别误会,这不完全是你妈,是很多股煞气拧成一股。」

姬颯看向地煞的眼神变了,刚才被风捲到高空那番话,竟是误打误撞说给对的人听。这顶着母亲外表的地煞,原来不全然是冒充的假象。

草央看着乌云密佈的天,闪电的白光一下下照亮她的脸庞,轰然的雷声震得站立不稳,她依然无畏无惧地立于天地,姬颯顺着她的眼光看去,却看不见有泰山府君的踪影。

「我们是见不着圣顏的。」何太太扯着姬颯一步一步悄悄挪向停车场方向:「神仙打架,没我们的事,你赶快和我回家吧。」

姬颯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,对何太太说:「我不能走。」

「什么不能走?该做的我们都做了,接下来就交给泰山府君,也轮不到我们过问。」

「就算没有地煞,金鸡啄土牛仍是一场浩劫。岛不沉,也会死很多人。」

身为走无常,何太太知道大地震要来,她用气音说:「那是天命!阿颯力,不是你我能改变的。」

黑虎玄子在一旁默默听着,饶富兴致地看向姬颯,似乎在看她会怎么说。

「也许吧。」姬颯疲惫憔悴,但一脸安详:「但我不愿意。何阿姨,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,我那个香港朋友陈博士,他女儿细细想留在台湾,你帮帮她。」

何太太想开口说什么时,姬颯已转身与草央面对同一个方向,仰头朗声说:「泰山府君在上,信女姬颯跪求府君慈悲,指点扶桑树位置,我愿以己身救眾生。」说完,姬颯端端正正跪下,实实在在向天叩头。

草央看向姬颯,戏謔地微笑:「你没听过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芻狗?」

姬颯侧头想了想:「好像有听过。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?也许无关仁不仁,只是我运气好呢?我师父说过,前人若不抱着定胜天的意志,哪有今天的你我,我不也是别人的前人吗?」

雷电稍缓,风云在天际翻滚盘旋,像是在犹豫思量着什么。姬颯赤着脚站在一块大石上,何太太拉不动姬颯,急得像是热锅蚂蚁团团转。

「劣徒。」刘雷从草央身后冒了出来:「现学现卖。」

姬颯朝他昂起下巴,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:「听见我说师父,开心到忍不住出现了吧?」

刘雷气笑了,乾咳几声:「德性!」

草央的眼神从天边收回来,定定地看着刘雷,她眼里什么都没有,甚至没有探究,只是在等刘雷自己说。

「小祖宗,我这号人早该下去了,承蒙您看得起,赖活了这么长时日。眼下惊动了大人,我对您的用处也只剩拖累。地煞本就是我一手催熟驯化的,这罪孽就由我来担。至于这孩子,您也别气,等她时候到了,您再狠狠灌她几壶茶汤。」刘雷对草央仍是谨小慎微的模样。

「怎么?看我大势已去,等不及先闪人了?」草央表情淡漠。

刘雷笑着答「嘿,可不是吗,我刘雷贪生怕死,您头一天不就知道吗?」

接着刘雷一撩衣襬跪趴下:「罪人刘雷贪生于人世,操弄地煞无数,罪无可恕,今在泰山府君前伏诛。」

草央气得走来踹刘雷屁股:「你逞什么能?我沦落到要承你情,让你帮我顶罪?我敢做敢当,我都不怕,你衝出来认啥劳子罪?」

刘雷被踹飞几步远,一抬头已是姬颯旁边,老脸被岩石刮了好几道。

姬颯扶着刘雷,说:「无论如何,你都站在她那边。」

刘雷豁达一笑:「除了我,她什么都没有了。」说完推开姬颯的手,又重新跪趴下。

姬颯和刘雷跪在一排,她也趴下小声对刘雷说:「师父,扶桑到底是什么?」

「我猜是山,要通天,天这么高对吧?就算不是山,也得是山上的树。更重要的是两两同根偶生。」刘雷侧头对姬颯说:「为师没教你多少东西,你还是个不稀罕舆师师门的,但毕竟相遇一场,最终你喊我一声师父,也算送我一程。」

此际天空被闪电划破,雷鸣震耳如龙啸,两道雷电同出,一道劈向刘雷,另一道劈向七星山山顶,瞬间刘雷衣物焦黑,当场死于雷殛。

刘雷焦黑的尸体让所有人卡在这一刻,草央定定地看着刘雷的尸首,一动不动,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姬颯呆若木鸡,她从未这么接近死亡,更没想过刘雷会这样横尸在自己眼前。

就在一片静默中,刘雷的尸首灰飞烟灭,化作一堆灰,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了。

「我以七星山为刘雷续命,府君就直接断了他的命门。」过了不知道多久,草央平静地说:「拿刘老头撒气有什么用?不衝着我来吗?」

此时的草央散发着冰冷的愤怒,姬颯能感觉到排山倒海的悲伤痛苦,猛烈的不平之气随时要衝破她的童身,此时她才懂得,草央不是真的把刘雷当奴才看,刘雷自己也清楚,所以才愿意把所有过错都往身上揽。

天地不仁。姬颯脑里反覆着草央说的天地不仁,和草央同睹刘雷被雷殛,让她更了解草央几分。

为什么执着不放下,因为天地不仁,要达成什么就只能靠自己。

为什么胆大妄为,因为天地不仁,她想保护的所有都被所有毁灭。

以草央为中心,阴风环绕着她小小的身躯,姬颯母亲形象的地煞脱去人形,一点点涨大,岩石地上还浮动着隐隐的黑气,姬颯知道各处的地煞都被催动起来。

寧为玉碎,不为瓦全。草央没有开口,但姬颯在意识里听见她的声音。

草央,不要,你斗不过的。

草央脑里浮现姬颯的声音,她一挑眉看向姬颯:呵!果然是姬家的种,你也能传心音。

不要打两败俱伤的仗,收手吧。

姬颯的劝告明显逆耳,草央乾脆封闭起自己,不再与姬颯对话。

姬颯飞快地思考:姬家的种。传音。

扶桑树两两同根偶生,更相依倚。

隔着时间的长河,同为姬家人,她们甚至都一样对姬姓反感,草央是因为父为尧帝,姬颯是因为无父。

草央的毁天灭地,与姬颯的力挽狂澜,都是出自同源的不愿。

不愿忘记。不愿退让。

都是出于痴心妄想的不甘心。

更相依倚眼看阴风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,草央已是全然隐没在风眼里,地煞更是魔高一丈,姬颯只能放手一搏,去解开这最后一个谜题。她决然扑向草央,阴风如淬毒的小刀,连环割在姬颯身上,顿时她皮开肉绽。她忍着痛往风眼推进,耳边隐约听见何太太大声吼着:不要。

走进风眼时姬颯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,鲜血淋漓,但她仍勉力地睁开眼,看向草央。

那个孤独的古老帝女,脸上尽是说不清是悔是痛的泪。

姬颯榨乾身上最后一分力气,紧紧地拥抱着草央。草央正要推开她,她沙哑无力地只剩一句话:「娥皇,这次就成全我的任性吧。」

山谷间一声幽重的叹息在回盪,一棵上绿下黄,有干无枝,根盘交错的参天大树破石而出。

天上的乌云雷电,谷间的阴风地煞,都随大树的出现消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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