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0节(1 / 2)
“这个说法妙极!”辜鸿铭接上话,“前段时间胡适之还写了篇文章,说中国十人有九人不识字,正是我们应该感谢上帝的事。要是四万万人都能读书识字,那还了得?要是北京的苦力、马夫、车夫、剃头匠、小伙计都认得字,都要像北京大学学生那样去干预朝政,还成个什么世界?”
在连续几封电报催促后,蔡元培终究还是回来了。
蔡元培说:“我就是担心他们出事,才重新北上。”
胡适说:“他要去浙江做几场演讲。”
胡适说:“辜老又拿这事揶揄我。”
李谕说:“他是被陶行知邀请过去的,要讲几场关于平民教育的内容。”
“没错,”辜鸿铭说,“蔡校长,你先别说,我倒想问问胡适之教授能不能明白其中意思。”
李谕说:“总不能只有精英教育,那样永远也完成不了工业转变。”
“浙江?我刚去了趟杭州,那里的高等学府全都停办了。”蔡元培说。
辜鸿铭说:“这只是字面意思,还另有深意,你能否看出?”
蔡元培早就习惯他们两个的争吵,打断他们说:“我路过徐州时,听说辜教授给张勋送了一副寿联,“荷尽已无擎雨盖,菊残犹有傲霜枝。””
胡适说:“这几天学生因为您的出走,闹得更凶了。他们觉得是北洋政府逼走了您,差点去总统府示威。”
胡适说:““傲霜枝”自然是你们二位的辫子,“擎雨盖”我悟不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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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平民教育嘛,这可比大学难做得多,还难有名声。”蔡元培感慨道。
蔡元培转而问道:“对了,杜威教授呢?”
“现在学校好不容易走上正轨,全靠着校长哪!”蒋梦麟说。
辜鸿铭得意道:“那是清朝的大帽子!”
这次辜鸿铭占了上风。
“佩服佩服!”胡适随便夸了两句,赶紧调转话题,对蔡元培说,“最近几位学生办的杂志《新潮》发行不错,我们还向上海大同大学的中国科学社约了稿。”
蔡元培支持说:“李谕先生领导的科学社非常有先进性,现在写科普文章最好的就是他们。”
胡适说:“我们也全部采用了白话文和新式标点……”
辜鸿铭又打断了胡适:“又是白话文、新式标点!按照白话文,你都不该叫胡适之,应该叫往哪走。还有,今天我当着你的面,必须为文言文说一句好话,如果家里来电报,说你父亲死了,叫你赶快回家奔丧,白话文多啰唆;如换成文言文,只需四个字,“父亡速归”。”
胡适立马反驳:“如今印刷技术兴盛,再惜墨如金已经没有必要,让更多人看懂才最急迫。”
辜鸿铭继续冷嘲热讽:“白话文艺术含量太低,你写的那首新诗叫什么来着,黄蝴蝶对吧?嘿嘿,写得真是好!以后干脆就尊称你为“黄蝴蝶”了。”
胡适新诗水平确实不咋地,被说得脸色有些发红。
蔡元培适时地制止两人的争吵:“行了行了!过不了几天,有两位英国的学者会抵达京城,一位是哲学家与数学家罗素先生,他是应当初与李谕的承诺而来。另一位是文学家毛姆先生。”
辜鸿铭说:“正好一文一理。”
这两位知名度都不低,算是比历史上早来一年。罗素介绍好几次了,毛姆就是写了《月亮与六便士》的作家。
蔡元培说:“他们会访问北大,诸位到时一起迎接。”
胡适答应说:“没有问题。”
辜鸿铭却突然问道:“他们会说中文吗?”
李谕说:“肯定不会,罗素先生倒是想学中文。”
辜鸿铭说:“那么胡适之教授可以不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让我去?”胡适问。
辜鸿铭笑道:“你的英文实在不地道,对方又正好是英国人。”
胡适说:“我留学七年,英文怎么就不地道了?”
辜鸿铭说:“留学七年?哈哈,那你学会的全是英国下等人的发音。”
李谕看着有点好笑,两人在新文化运动中这种争论还有很多,互不相让。
蔡元培起身说:“差不多了,咱们赶紧回学校,落下这么多课,大家要抓点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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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天后,罗素和毛姆抵达京城,他们已经在上海、杭州、苏州、长沙转了一大圈。
罗素此前因为反战被关了半年,出狱后精气神还不错。
简短寒暄过后,罗素环顾四周说:“非常漂亮的校园,我喜欢这样的传统建筑。”
蔡元培说:“这里曾经是一座公主府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,美极了!”罗素说,“最近在中国的路程,让我更加深入了解了这个古老的国度,中国人的性格与精神也让我十分喜欢,记得游览西湖时,几名轿夫抬着我在崎岖的山路中穿行,虽然辛苦,他们却有说有笑似乎没有忧愁。”
李谕说:“那不见得是好事,如今中国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,要去除的就是这种习惯于人吃人的性格。”
罗素吸了口烟斗:“你说的有点哲理。”
后来迅哥也对这件事深深不以为然:“罗素在西湖见轿夫含笑,便赞美中国人,则也许有别的意思罢。”